你有過這樣的經驗嗎?
有時經由某個情境或對白的誘引,
那個當下,某些事件、經歷與畫面,
會在那個瞬間電光石火般迸裂,
清晰感與深刻度,有時連自己也啞然。
那彷彿是不論時間走的再久,
即便泛黃;或是某個人早已在不可觸摸的彼端,
欲仍隱隱散發著某種不能被生命忽視的光。
像是那十多年前的夏夜沙灘,四週一片靜寂,
繁星燃著天際,耳畔傳來你低沈喃喃的星座觀測。
於你;或許只是常日平凡事一件。於我,郤像烙印般。
每踏過一回沙灘,耳畔便開始叨絮你的聲線。
向晚的綠島,獨坐在海岸邊的桌椅上,
以一杯Latte'佐著(把托斯卡尼帶回家),
爾後續著幾瓶Heineken,偶爾遠望著海平面那端,渲染般的夕照。
這一幕,偶爾會在日後翻起這本書扉時,躍入腦海。
那個獨自出走的初秋,入住於湖畔民宿。
晨起拉開窗簾,揉著惺忪的雙眼,
與湖心那一抹淡彩山嵐,相視道早安.
推開門,沁涼的空氣貼上臉頰,
那温度,在此刻燠熱的小暑憶及,
鼻息間;恍若一股清甜微涼的空氣拂過。
近來讀了鍾文音的一本舊書,友人問她,
為何放棄台灣現有安定的一切,而隻身跑到紐約習畫。
她說:「為了打開心裡的密室啊!」讀到這句時,心裡陡然一驚!
偶爾有友人問我。:「為何三不五時想獨自小出走?為何想獨處?」
我想,或許我可以學鍾文音說:「為了打開心裡的密室啊!」。
但我想,之於密室,秘密花園或許更適合我。
在我心裡有一座秘密花園。
推開花園門,沒有繁複難解的數字密碼,僅僅兩個字「獨處」.
這回在托斯卡尼旅行期間,在pienza這座山城,我擁有了幾段獨處的時光。而這幾段時光,像植入秘密花園的種籽,每一回當我走進,會發現它們正一吋吋滋長。
那是個氣温稍降的早晨,我向好友們說,我想獨自到山城裡吃早餐,然後隨意晃晃。上午十點多,天空的雲層略顯陰灰厚重,陽光捉迷藏般忽明忽暗,但街巷的商店郤仍不減一絲動人樣貌。
迷戀著眼前美麗風光,晃著晃著才想到,早餐還沒吃呢!出了城門,往另一側人少的地方走去。發現了這個招牌,哇!這餐廳有座戶外花園,可眺望經典的托斯卡尼風光,邊用餐,邊寫明信片。想來,是個很不錯的用餐地點。走進,向門口服務人員說.一位,用餐。他一臉酷酷說,12點才營業唷!看看手錶,才10:30。於是,獨自走向山城另一邊的碎石走道上。
這裡不同於山城市中心的城緣,另一側偶見店家或住家。這裡除了入口處的這間門戶洞開的安靜住家,再往裡走,一邊是經典丘陵美景,另一邊則是種滿了樹或長滿野草的石牆。這戶人家鐵門後的迷迭香已長到攀出門外。小小的二樓陽台,也擺放了一組桌椅。一樓門口的綻放玫瑰,為腳踏車別上一抺迷人的豔黃。
微微飄著雨的近午,在這條靜謐的步道行走。三不五時會有看似遊客及狀似本地人行經,每個人也都會對著我這位東方遊客道聲Buongiorno早安。我想,這是我喜歡義大利鄉間的原因之一吧!不論認不認識,他(她)們總會習慣性的與迎面而來的人打招呼,有種四海一家的親切感。連這隻貓咪跟騎單而過的兩位男士,也都如此和善。
獨自倚在城牆邊,眺望著遠方。丘陵起伏有致,色調層次分明,在眼前鋪陳開展。忽而遇見一隻離群的鴿子,立於屋瓦頂端眺望著。牠,也在尋找心中的密室嗎?
往回走,天空仍飄著雨絲。往餐廳裡瞧,半個人影都沒有。於是決定到餐廳旁的公園小坐片刻。
小公園裡,一對小男孩跟著爺爺奶奶們正在渡過愉快的假日時光。而另一邊看來是新手爸媽,手裡正抱著小男嬰,望著眼前這一幕。而我緩緩走到長椅旁,坐下,微笑地感受著,當地人的日常生活。半晌,翻開手邊的兩本托斯卡尼書籍,隨性的讀幾句。後來雨漸漸大了。老人家喚著小男孩們回家了,年輕夫妻推著嬰兒車也走出公園。我索性撐起傘,將身子靠著牆,在雨中的pienza公園,嗅聞著雨中的青草香,在Frances mayes的字裡行間,感受著再真實不過的托斯卡尼日常生活。
望著手錶,怎麼還沒十二點呢?決定放棄這間有著美麗視野的戶外花園餐廳,到小鎮中心去找間餐廳用餐吧!左拐右彎間,也遇見了好友們,聊了幾句,大家各自向著心之所望再繼續前進。而我邊走邊拍,就在一個轉彎處,遇見了這間餐廳。一樓有些狹促,二樓的閣樓著實吸引著我,跟老板示意我想坐二樓。老板微笑點頭。
這是一間夫妻經營的家庭餐館。先生負責點餐,太太在廚房忙著餐點。跟老板說我是素食者,請他推薦幾道適合餐點。在溝通的過程中,才知道這裡只賣輕食與甜點,沒有主食的。於是在老板的推薦下,我吃了義大利很經典的布魯謝塔,搭配兩款pienza產區的起司。一款鹹味(混合鼠尾草與起司),另一款甜味(起司淋上蜂蜜再佐著類似鷹嘴豆口感的豆類搭著食用)。要不要來杯Montepuulciano的紅酒呢?喔~Montepuulciano!!這關鍵字打動了我。我回si(是)grazie(謝謝!)
當第一道布魯謝塔端上時,我傻眼了,這布魯謝塔足足我一個手掌大小呢!嚐了一口,嗯!好吃!發現義大利人很喜歡將鼠尾草與起司做為料理組合,而且風味的確挺讓我驚豔的。一個人緩慢地,邊一口口細細品嚐;邊啜飲紅酒。偶爾停下來,寫寫明信片,或者翻開書讀個幾行。
一點過後,客人愈來愈多,由於是假日,看來大都是夫妻或一家人來用餐居多。偶爾目光接觸時,大多會與你點頭微笑。我也默默地觀察大家如何點餐。原來,大部份的人都點一道布魯謝塔,最後再來一道甜點,在義大利用餐毫無疑問,紅白酒是必點的。著紅衣服的店老板人非常nice,來詢問了我好幾回,口味都還喜歡嗎?我笑笑說著好吃好吃!就這樣一個人悠哉地吃了近兩小時的早午餐。望著門外的牆上,似乎有陽光灑落。於是下樓結帳與老板夫妻們道別。推開門,才發現雖然雨停有陽光,但風勢挺強的,將風衣穿上。一個人漫無目的地梭巡於巷弄裡。
用完餐的午後,小鎮裡的商店,也準備要午休了。巷弄裡的中年男子,正在花園裡修枝剪葉。所有的城牆,像裹了層琥珀色的蜂蜜般,有股很吸引人的温潤生活氣息。彷彿只要走近些或佇足片刻,那蜜便會汪著你,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甜滋的美好感受。
每一戶人家,都習慣在門口兩側,種著大盆栽,讓植物依著門緣攀爬成好看的拱型植物門。陽台上會垂掛著吊盆,種滿了花草。我想是氣候使然吧!每一戶人家的花園,總是色彩豔豔然,一派的豪邁綻放。連普通的腳踏車,也頗添盎然趣味。
然而或許因為那天風勢稍大,那吊掛於外牆曬衣繩上的衣物巾單,在忽隱忽現的陽光照躍下,在風中翻飛揚捲,或許是襯著歲月的老城牆,讓我雙腳踏著,雙眼也沒閒著地顧盼著,流連於這再日常不過,但郤不知為何郤能緊緊攫住你所有感官的景象。
雖然不過是短短的一段獨處時光,我明白我又悄悄地為心底的秘密花園,播下幾顆種籽。
在我心裡有一座秘密花園。推開花園的門,沒有繁複難解的數字密碼,僅僅兩個字「獨處」.
下集~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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